第99章 明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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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9章 明淩
◎銀發耀靈◎
“若若？若若！”
被江瑩瑩的聲音喚回神, 風神若擺手道：“沒有，繼續你剛剛說的吧！”
“算了，還是不說了。”江瑩瑩搖搖頭, 聲音一改，歡樂地說：“這些以後就是咱們的飯後餘談, 現在要緊的是準備見到班長和老牛。對了, 我敢打賭他們看到你一定會宕機, 不行，我得拿手機拍出來, 以後說不定還能要挾他們請客吃飯！上次我生日，被他們要挾了兩頓飯, 非要過一個新歷一個農歷生日, 哎喲我這個暴脾氣！”
她驚訝不已, “他們現在已經爭氣到這個程度了嗎？”
“何止啊！自從我們被家裏發配到這個學校後，我們的生活質量就嚴重下降，每天花的錢都得按額按量，想開小竈就得自己想辦法賺錢。他們兩個為了能攢錢買一款新游戲機, 最近摳門著呢。”
“為什麽花錢得限額限量？”記得沒錯的話, 江瑩瑩家裏也是大富大貴的家庭，畢業就得回去繼承大公司的那種。
“我們現在大三, 再一年畢業就該回家接觸家裏的生意, 也算是為了給我們提前適應白手起家。事實上大二開始, 明堂學園所有的學生都得花錢定額定量, 且期末結束還有一門賺錢考試。你剛入學所以還不清楚，等大二的時候你就知道了。明堂學園和大部分內卷攀比的學校不太一樣, 能讀這個學校的人不是大富就是大貴, 但富又富過得世界首富, 貴又貴不過Y國女王。所以大部分學生對這些攀比都不感興趣，相反對大家在同一個起點出發的各種項目更感興趣一些。就像每個人都花同樣的錢，賺不一樣的錢這門考試，是所有考試中最熱門的一項。”
這個貴族學園……還挺另類啊。風神若詫異連連，光憑這點，就又甩贏州學園好幾條街了。畢竟按江瑩瑩的意思，這個貴族學園就是將大部分家族子弟聚集在一起，放在同一個起跑線上培養。
怪不得學校采用同樣的校車，而不是像贏州學園那樣，任由學生開自己的車入校，默認攀比的風氣。
這裏吃喝用度都用統一的標準，但因為處處透著奢侈豪華，也沒有學生覺得哪裏不對，相反——
“剛開始覺得和這麽多遙不可及的貴族做校友挺擔心的，現在發現所有人要接受的管理都一樣，就覺得特別爽。你想想，以後等我們自己當家做主了，說出去我竟然和Y國女王是同學，做生意都能優先選擇。”
風神若聽江瑩瑩說到這裏，對明堂學園已經有了一個全新的理解。
之前方程若可沒有細說到這種地步，害她還以為這裏會和各種古早小說劇情裏的貴族學園一樣。
這樣的話就更好了。
能更專註於學習，在學習上內卷這種氛圍，更適合她。
又聊了沒一會兒，班長戚長歌和老牛宗政踩著火急火燎的步子到來。
一看到坐在餐桌前笑意盈盈的風神若，堂堂八尺男兒竟然當場紅了眼，被不作人的江瑩瑩統統錄了下來。
戚長歌和宗政沒有江瑩瑩那樣忌諱那麽多，拉著風神若起來就是來回轉悠了好幾圈，又哭又質問她，硬生生把大老爺們兒的形象扭曲成怨男。
“不是都說你死了嗎？！這不是活得好好的？”
“到底還把不把我們當兄弟？這麽多年都不聯系我們！”
“現在舍得回來了，開學這麽久才聯系我們！”
“風神若你慘了，不請客一個月，別想我們原諒你！”
原本還抑制不住動容想哭的風神若，聽到後面眼淚瞬間收了回去。
一旁的江瑩瑩舉著手機錄視頻，聞言嘁嘁搖頭，“班長，老牛，你們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吧？我都沒你們這麽過分！”
“去去！這裏有你什麽事情！”戚長歌淬了江瑩瑩一嘴，重新推著風神若坐回餐桌上，人往她身邊椅子坐下，一手抹臉，一手拍桌子，“說吧，風神若，坦白從寬，抗拒從嚴，這幾年你到底死哪裏去了！”
“就是！！”宗政在對面坐下，雙手環胸，紅著眼冷哼，“當年我聽說你死了的時候，哭得我媽以為我爺爺走了呢！後面為了讓你在下面好點兒，我每年都去寺廟為你祈福，還買了不少魚放生大海！”
提到這個，戚長歌也有話要說了，“你還只是你寺廟祈福，我！戚長歌！家裏本來做的是救死扶傷的醫療生意，現在被我慫恿我爸改成投資公墓生意了！為的什麽？還不是為了哪天能發現你的墓，能逢年過節去看看你！結果現在人沒死，還活得好好的，但公墓的錢都已經投進去了，還賺錢了，你說氣不氣？”
江瑩瑩一楞：“賺錢了還有什麽好氣的？”
戚長歌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，“被我爸投資早了啊！不然期末考試我成績高低也能沖進前十！”
江瑩瑩：“……6。”
宗政翻了個白眼，也拍拍桌子，引起他們的註意力後，不滿地說：“行了，不是吃飯嗎！我一收到你們的消息就立即拋下飯局趕回來，晚上回去估計還得被我老師罵。再說……來日方長。”
後面的話音有些哽咽。
風神若心情覆雜，但總歸久別重逢是一件非常值得令人高興的事情，剛想叫服務員多加幾道菜，就見宗政先一步舉起手，對著服務員一口氣加了幾道菜。
風神若：“……”
眼淚又收了回去。
但真正等飯菜上來時，又沒有人急著吃，固執地在等待著什麽。
她望著左右前面三個都眼睛隱隱發紅的老夥伴，無奈道：“好啦，這幾年不聯系是我的錯，但我保證以後絕對不這樣了。”
戚長歌不信，拿出手機調出備忘錄，“那你現在就把你的聯系電話，還有家庭住址發給我們，我待會兒就讓我爸爸媽媽上門拜訪！”
宗政和江瑩瑩認可的點點頭。
風神若捂了捂額，“電話號碼是XXX，不過手機我確實沒帶在身上，也不愛帶在身上。你們以後想找我，可以電話到科技館四樓，我一般都在那邊上課。至於我家地址，現在還沒有確定下來，不過最遲下個月就能確定，到時候喬遷之喜，肯定會請你們過來的。”
江瑩瑩驚訝，“什麽意思？你們家不住京都老家了？搬到哪裏還不確定？”
“嗯，具體搬到哪裏先保密，但我保證！”她豎起手，“等確定下來，第一時間告訴你們。”
“也行，反正你現在可是整個大學城的大名人，今年的高考狀元呢！之前是不確定你是不是我認識的風神若，現在確定了！”戚長歌忽然露出猥瑣猙獰的笑容，惡狠狠道，“咱們當年隔壁班那個班長記得吧！他竟敢說我們一班出不了狀元，呵呵，沒想到吧！我們一班狀元三年後鯊瘋了！不把他的臉打腫，我就不是咱一班班長！”
江瑩瑩瞪眼：“這都是多久以前的仇了，你還記著？”
宗政冷笑：“這就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，班長，我支持你！”
戚長歌一臉殊榮同歸：“放心，我保準把咱一班發揚光大！”
風神若：“……”
擁有一個超級團結的班級夥伴真好。
就是飯菜再不吃，就真的要冷掉了。
三年住院，三年分離，時隔六年初中小夥伴相聚，話題似乎永遠聊不完一般。如果不是下午起床鈴響，四人指不定還能待在人家餐廳裏暢所欲言到晚上。
正式開學後，課程的安排非常充實。
起床鈴聲響徹整個校區沒多久，路上就漸漸出現清一色的代步車，抑或者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步行上課的同學們。
風神若和江瑩瑩他們三人一起走在其中，吵吵鬧鬧的組合，十分惹人註目。
尤其是戚長歌還摟著宗政的肩膀，而江瑩瑩牽著風神若的手，時不時你蹬我一腳，我拍你一巴掌的打鬧。有說有笑一看就是感情很深的畫面，令人忍不住羨慕又嫉妒。
風神若站在中間，原本還想矜持一下，畢竟都是個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了，幼稚地在路上打打鬧鬧像什麽話……
她一把朝身邊的戚長歌勾出腳，看到他踉蹌一下險些摔倒，哈哈大笑。
好吧，奈何抑制不住骨子裏湊熱鬧的基因，又是自己曾經真心當兄弟的朋友，一旦有了開端，根本就停不下來。
“哇！！若若，你這個身手！騙人的吧！”
“騙什麽，你剛剛不是看見了嗎？我，神偷若！”
“？呸，不要臉！還給我！那可是我攢了一個星期的私房錢！”
“不還不還！若若快快，把錢給我，我們私吞哈哈哈！”
從戚長歌身上順到的錢包，被風神若拿到手後，繞了好幾圈才重新回到戚長歌手中。
他心疼得不行，一個勁兒地親吻被保護得亮到發光的錢包，“我的寶啊！我可憐的寶，以後再也不帶你出門了！”
身為戚長歌舍友的宗政一聽，頓時不幹了，“哇靠，班長你不帶錢包是想讓誰幫你買單呢！警告你啊，我爸媽不讓我養小白臉！”
身高一米八人高馬大的戚·小白臉·長歌：“嚶嚶嚶宗政哥哥，瑩瑩姐姐，若若妹妹——”
“滾！”
三人立馬異口同聲。
正鬧著呢，忽然周圍傳來陣陣倒抽氣聲，越來越清晰的議論聲也隨之而來。
“真的是明淩啊？！沒看錯吧？”
“沒有，車裏除了明淩，還有俞崢呢！”
“可是不是說他出國了嗎？怎麽回來了？”
“明淩開學也大三了吧？聽說他上學期的期末考試各科都是年級第一名，還是在雙修兩科的情況下，太厲害了！”
“不然人家怎麽能成為世界首富的兒子？他還有兩個哥哥，可沒這個本事成為繼承人。”
……
風神若現在對明淩這個極有可能是男主的學長很敏感，捕抓到關鍵詞後，立即擡頭朝眾人註目的位置望過去。
江瑩瑩他們註意到了，也下意識望過去。
無人駕駛的代步車外觀沒有任何區別，整齊保持安全距離，行進的速度也並不快。
風神若緊盯了一會兒，實在分不清明淩到底在哪輛車上，不得不收回視線。
後面有機會再探探虛實，橫豎她現在對這個學園很滿意，沒有離開的打算。
正想著，戚長歌和宗政忽然一左一右地將她擠在中間。
戚長歌一手壓住她的肩膀，另一只手豎起一根手指，一臉嚴肅地對她說：“神若同志，這邊屬於你學長哥哥對你的忠告。”
宗政點點頭，也一手壓住她的肩膀，嚴肅得不能再嚴肅，“不管是那個明淩還是什麽淩，都離他們遠一點兒！”
江瑩瑩在一旁連連點頭，“對對對，我之前忘記跟你說了。”
戚長歌：“那些家夥都危險得很，惹上他們在學校還沒什麽，但是出了學校，那問題就大發了！”
宗政：“在大學城我們還能相互抱團，不至於怕他們，但出了大學城，就是危機四伏。”
江瑩瑩：“你現在可是我們失而覆得的大寶貝兒，姐妹兒，珍愛生命，遠離貴族！”
被他們一答一合堵住嘴的風神若：“……你們……好像……也是……貴族……”
三人：“……”
草率了。
戚長歌立即改口：“珍愛生命，遠離大佬。”
覺得自己也算是大佬的風神若，忍不住指了指自己，“我……”
宗政直接截住她的話，扭頭對戚長歌說：“算了，班長，咱們待會兒就在群裏發個通知，從現在起若若就是我們重點保護對象，任何妖魔鬼怪都得嚴防死守！”
後者重重點頭，看向江瑩瑩。
江瑩瑩也點頭，視線齊齊落在風神若身上。
被兩個大老爺們的胳膊壓得喘不過氣，背後又隱隱發涼的風神若：“……”
等等！
背後為什麽會隱隱發涼？
她楞了楞神，還想深究，又一道上課預備鈴聲響起，驚得四人猛打一哆嗦。
“上課了快跑！”
“啊啊啊光顧著看熱鬧，今天可是大魔王的課啊！”
“快跑快跑！前面的跑快一點兒！”
“車呢！一輛空車都沒有嗎！”
“坐什麽車，跑更快！”
……
正式開學第一天下午，明堂學園照例是莘莘學子朝氣勃勃的一番景象。
方程若守在計算機教室門口，扶著眼鏡盯著氣喘籲籲跑來的風神若，忍不住笑道：“若啊，看不出來你還有這麽活潑的一面。”
若啊？這算什麽叫法，還有什麽叫她還有這麽熱鬧的一面？
風神若可沒忘記，昨晚下課時和方程若在教室裏爭得面紅耳赤的事情，沒忍住欺師滅祖的沖動，反駁回去，“老若啊，我也沒看出來，你還有這麽會耍賴的一面，昨天的棋局破了嗎。”
方程若：“……”
他氣得胡子抖了抖，側過身，氣焰囂張地道：“今天再來！我就不信，我方某人縱橫棋場這麽多年，竟然會輸給你這麽個小丫頭！”
“巧了不是，我除了新手那會兒輸過棋，後面就再沒輸過。”風神若掏掏耳朵，繞過他走進教室，輕飄飄熄滅他的氣焰，“不過今天的課程可不是圍棋，該回歸計算機了。”
方程若氣焰頓時被潑了一盆冷水，下一秒又熊熊燃燒起來，“好啊！棋我下不贏你，計算機我還弄不死你？！”
“弄死我？沒那麽容易，你給我的那些書我都看完了，今天是不是該教我實際操作？我昨晚想了個小程序，你看看我做的對不對。”
“這麽快就看完了？三天時間？不可能！我當初琢磨那些書都用了一個星期！”
“我這叫青出於藍。老師，你到底看不看？不看我去隔壁教室找陳教授了，前晚我試做程序的時候他黑我電腦，教了我不少東西。”
“什麽！！他敢翹老子墻角！”
……
今天又是熱熱鬧鬧的一天。
下午最後一節課下課鈴聲響起，師徒倆都還有些意猶未盡地從電腦寫程序頁面中抽回神，開始收拾桌上翻了一大片的書籍。
“對了老師，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沒說？”風神若其實不確定方程若有沒有事情，但經過這大半個月的朝夕相處，她已經發現了，只要開口問，一炸一個準。
果不其然，方程若哈哈大笑兩聲，瞇著精明的眼睛打量她說：
“你還沒看網上的消息吧，你今天和你朋友們在餐廳占桌一中午，下午跟小朋友似的搶人家錢包的事情，都在網上被做成表情包了。”
風神若：“？”
這也就算了，方程若還難掩八卦地湊過來問她，“下周就是明堂學園一年一度的校花校草海選，要不要老師幫幫你拉票？”
風神若：“……”
謝謝，但不必了。
窗外，隱約有幾個人頭在晃來晃去，她瞥了幾眼，覺得那幾個頭頂有些眼熟，便說：“我朋友來接我，老師我先走了昂~”
她三兩下收拾好所有的東西規整到位，拍拍屁股走人。
方程若笑瞇瞇地揮揮手，還不忘說：“要拉票盡管跟老師提，老師桃李滿天下，一招手幾百票保證到手！”
風神若頭也不回，“我謝謝你了啊老師，看熱鬧不嫌事大。”
出了教室，果然看到江瑩瑩和戚長歌、宗政在走廊裏晃來晃去。
看到她出來立即拿著手機過來，笑得前仰後翻道：
“若寶，看看我們今天吃飯的動圖，你知道網友們怎麽標題嗎？”
“【開會請按這個標準來！】”
“這個更絕，【讓我上桌】！”
“還有這個，若你看，這個【我應該在桌底】，撲哧！這屆學弟學妹們實在太會了！”
“這有什麽，還有咱們在校道上搶錢包的，【我是錢包，搶我】噗哈哈哈笑死！”
原本還get不到笑點的風神若，被他們歡樂的笑聲感染，也忍俊不禁出聲，“你們倒是一點兒也不生氣介意啊！”
江瑩瑩摸了摸臉，嘿嘿直笑，“這有什麽好生氣介意的！咱們這動圖拍得挺美的，也不知道是哪個鬼靈精拍的。”
“你介意？”宗政臉上的笑容收斂幾分，仔細打量她的表情，不確定道：“你要是不喜歡被拍，我們可以立即聯系學校管理員刪除。”
風神若想了想，反問，“你們介意嗎？”
三人齊齊搖頭。
她便漾開笑容，“那我也不介意，這些視頻動圖照片裏主人公是我們四個，大家都不介意，那還刪除什麽。”
戚長歌立即長長舒一口氣，“是吧！而且這樣一來也好，我和大牛不才，在大學城也有一點點人脈，他們知道你是我們的兄弟，以後肯定不會找你麻煩。”
江瑩瑩也連連點頭，小聲解釋說：“若若，其實我也有些私心，我對你占有欲強著呢，我就是要宣布全天下，你風神若是我江瑩瑩最好的朋友！”
“？”江瑩瑩的話惹來戚長歌和宗政的反對，“等等，風神若什麽時候成為你最好的朋友了？”
“就是！我和若若才是好不好，真要算起來，我和若若還是青梅竹馬呢！”宗政說完，cue了風神若一下，“是吧，我們小時候兩家就隔著一條街，我們還一起去過隔壁噴泉廣場光著屁股打水仗唔唔——”
風神若一手捂住他的嘴，實在不想再聽到自己小時候的某些糗事。
江瑩瑩驚呼：“哇！若若你竟然光著屁股和宗政打過水仗唔唔——”
風神若：“……”
又伸出一只手捂過去。
嘴巴還是自由的戚長歌，忍著笑，手動給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鏈。
這動作有些眼熟。
好像當初陸光凝就是這麽幹的。
風神若楞了一下神，又被背脊發涼的熟悉不安感驚醒。
猛地回頭。
又來了。
這種被危險野獸盯上的背刺感。
科技館下午基本沒有什麽課，哪怕臨近下課時間，也沒有什麽人走動。
因為一時沒人說話，空蕩蕩的走廊漸漸清晰的腳步聲，越來越明顯。
噠、噠、噠……
是皮鞋踩踏在地板上的聲音。
光聽這沈穩有序的腳步聲，都能感受到一股極低的壓迫感。
戚長歌和被捂住嘴的江瑩瑩、宗政也下意識望過去。
也不知道是誰吞咽的聲音，在靜悄悄只剩下腳步聲的走廊中響了一下。
下一秒，皮鞋聲忽然消失。
叮。
電子器械聲音響起。
是電梯。
風神若眨眨眼，等確定不再有動靜，那股熟悉駭人的背刺感也消失，才暗暗松一口氣。
再看他們三人，發現他們也不自覺屏住呼吸，忍不住笑了一聲，松開手，笑道：“不是，你們緊張什麽啊！”
江瑩瑩噎了噎口水，諂諂撓頭，“也、也不是緊張，主要剛剛我過來時，好像看到明淩了，還以為是他呢。”
明淩？風神若一楞，擡頭看向電梯的位置，如果剛剛的腳步聲是明淩的……
“行了別磨嘰了，走吧，先去吃飯，這個點過去說不定還能在舒魴齋占到一個好位置。”
戚長歌急躁躁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，還沒來得及細究，背後就被宗政推著走。
宗政一手一個推著風神若和江瑩瑩，嘴裏念叨著，“今晚還有課呢，我們早點去，省得晚上上課又遲到。”
“但也不急於一時啊。”江瑩瑩淬了一聲，沒好氣極了，“我看你就是餓死鬼投胎。”
“那不是，主要現在咱們就靠若若小學妹救濟了！若若小學妹放心，等哥哥姐姐們畢業，換我們救濟你昂！”
“對對對，若啊，投資我們仨兒保準你不虧損！”
“說的是啊！我怎麽沒想到這個，若若！這樣，你包了我們大三大四的夥食，等我們畢業，換我們包你大三大四的夥食！”
“？？等等，你們是覺得我傻還是覺得我好騙？我一個人包你們三個人？你們三個人包我一個人？”
“哈哈哈不一樣不一樣，我們三倍！利息三倍怎麽樣？”
“你們擱我這放高利貸呢！”
……
晚餐又在鬧鬧哄哄的氣氛中度過，並且不出意外，四人餐桌開會的動圖又上了熱搜。
就這麽連續鬧了個把星期，風姜那邊傳來了好消息。
隔壁山下的老宅，最後以二點二億的價格成交，正式易主，改入神白蘇的名下。
原本風姜夫婦堅持改為風神若的名下，但老宅一來主要是買給他們夫妻養老治病，二來買下來後各種手續麻煩。
最後一琢磨，意見統一歸入神白蘇的名下，而風姜的投資公司也正式成立，一家人都有了自己的正經事情要辦。
他們初中同學群裏也定下來最終聚會時間，聚會地點就在大學城。
還是當年那幫站在住院樓下被護士們驅趕的那群人，他們拿著當年的同學錄，當著她的面一一撕毀，又拿出新的相互寫著。
從酒店轉到KTV，各個放聲大吼大唱，直到醉暈暈的，被服務員一一送到KTV樓上的酒店住下。負責安排聚會全程的戚長歌準備充分，一人一間，確保安全，絕不會出現任何同學之間發生某種不可言說事件的可能發生。
尤其是風神若的房間，豪華套房，客房服務亭就在對面，有任何陌生人靠近，都會被值班的客服和保安一眼發現並制止。
原本風神若也是這麽想的。
她今晚喝了不少杯果酒，已經醉了又醒了一次，現在又被自己身上的酒氣醉著，渾身軟綿綿地扶著墻走進浴室，才勉強清醒些。
越清醒，背後就越發涼。
被熟悉的野獸盯上的背刺感刺激著，風神若越想越不對勁，急急忙忙套上浴巾走出來時，已經遲了。
敞開的落地窗，被晚風吹拂掀起的潔白窗簾，以及——
“誰！”
她猛地轉身擡腳踹過去，沒承想……
“剛見面就動手？”
熟悉的聲音，熟悉的氣息，以及熟悉的……擁抱。
風神若渾身戰栗，顫著雙手，緩緩附上腰間強勁有力的手臂，喉嚨幹澀地開口：
“耀……靈。”
耳畔瞬間傳來低沈悅耳的笑聲，以及溫潤的氣息下一秒將她敏感的耳垂含住。
“現在不喊老公了？”
“唔……老、老公別……”耳垂實在太敏感，身體又沈寂了這麽久，被男人輕輕一碰，就足夠令她手腳發軟。
但屋子裏的氛圍太詭異，詭異到她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一片片應激而起。
耀靈……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？
門外沒有動靜，只有陽臺是開著的。
難道……
憑空出現？
“寶貝兒身上還是有其他人的氣息。”
身體忽然一輕，風神若條件反射抱住男人的脖頸，目光觸及熟悉又隱約又幾分陌生的俊臉時，瞳孔猛地一縮。
臉還是熟悉的那張臉，完美的五官只要見過，就絕對不會忘記。
可發型卻變了。
不是帝王時期的冠發，也不是耀靈時期的一頭碎發，如今是半長不長，且不再是純黑色，而是一頭亮眼刺目的銀發。
“你、你是——”
“才跑多久，就認不出老公。”
男人俊眉輕挑，周身席卷的氣息詭異又陰森，抱著她大步走到浴室裏。
熱水傾淋而下，將兩人身上的衣服弄濕。
雖然發型發色變了，但人還是那個人，就連身上的龍涎香一如當初，不會有錯。
風神若手腳打著顫，一刻都不敢放開摟抱男人脖頸的雙手，就這樣踮著腳尖，艱難從水霧中擡頭，努力看清他的模樣。
心酸又驚喜，任由眼淚伴隨熱水滑落，抑制不住感動，軟聲開口問：
“你怎麽來了？你——”
“噓。”
帶著涼意的薄唇，輕輕堵住她所有的疑問。
男人一手抽出皮帶，一手扯掉她身上的浴巾，絕美絕倫的臉上，緩緩綻放出一個魅惑眾生的妖孽微笑。
“來一趟不容易，乖，別說些讓我發瘋的話。”
！！
風神若大驚，後知後覺感受到了強烈的危機感。
緊盯許久的猛獸，終於覓得良機，張開血淋淋的獠牙，將她拆吞入腹。
“唔你別……”
“寶貝兒，老婆，若若……”
一個名字，換來一個輕吻，漸漸的，吻勢忽然發狠，逮住她的舌尖一陣吸食。
太久沒承受這樣重的吻，她連呼吸都忘了，手腳發軟無力，在摔倒的下一秒，又被男人狠狠按在墻上，繼續承受那布滿怒氣的深吻。
“老公……”
一聲喃喃從唇齒間洩露出來。
風神若思緒混亂，不出片刻，頭腦便空白一片，再也什麽都想不起來。
只隱約記得，傳入耳朵裏的，全是男人一聲比一聲發狠瘋狂的危險警告。
“你跑什麽！嗯？風神若！”
“當初就該將你關在天池底下，看你還怎麽跟其他男人跑路！”
“今天寶貝兒玩得很開心吧？開心到都不知道老公在旁邊盯著你！”
“哭什麽？全部吃下去！這就是你敢離開我的後果！”
“這只是開始，老婆，別急。”
什麽只是開始？
什麽別急？
風神若根本什麽都想不起來。
直到後半夜，她吊著一口氣被放回松軟的大床上，男人忽然發瘋，在她脖頸上重重咬了一口，警告她：
“風神若，給你最後一次機會，再敢跑，我定讓你悔不終身。”
她疼得渾身都在瑟瑟發抖，眼中的淚水再次將視野占據，只能模模糊糊看到男人的輪廓，以及——
“不許拒絕他，也不許躲，嗯？”
威脅的語氣，讓她條件反射地連連點頭。
脖頸上的血被一點點舔舐幹凈，男人語氣好了些，但周身瘋狂暴戾的氣息猶在，“記住老公說的話，這是最後一次。”
她軟著哭腔輕輕點頭，“記住了，不跑。”
都追到她的世界裏來了，她還跑什麽。
正想著，身上驟然一輕，一抹高大頎長身影迅速掠過屋子，沖向陽臺。
“老公！！”
風神若眼瞳一縮，想也不想起身追過去。
下一秒，又被渾身酸軟絆住手腳，整個人撲在軟床上，頭昏眼花起來。
“耀靈你去哪裏！！”
陽臺外已經靜悄悄一片，除了被風吹動的窗簾，再無其他。
喝了酒鬧了一天，又在浴室裏抵死糾纏，風神若茫茫然眨著眼，將眼角的淚水眨掉，眼皮沈重如掛了巨石般，不得不合上。
陷入夢境前，她模模糊糊地想，這裏是三十多樓，以耀靈的身手，就算直接跳下去應該也不會有事……
吧？
——
砰砰砰！
重擊拍打的聲音不斷傳來。
風神若翻了個身用被子捂住臉，片刻，艱難地睜開眼，思緒慢慢吞吞回籠。
“嘶……”
她被突突發疼的太陽穴刺激得忍不住倒抽一口氣。
“若若！若若你醒了嗎？”
江瑩瑩的聲音還在不斷從外面傳進來。
風神若顰眉緊蹙，撐起手臂坐起身，視線緩緩從四周掠過，最後停留在敞開著的陽臺上，一楞，立即摸向脖子處。
昨晚那要人命的撕咬感明明還歷歷在目，撕破皮膚、致命血脈被威脅的驚恐感還心有餘悸，但此時摸上去卻什麽都沒有。
仿佛只是她的錯覺。
錯覺？
她臉色驟變，顧不得身上松松垮垮的浴巾，跳下床飛快跑向浴室。
走到浴室門口又頓住，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腳，捂了捂額。
腰不酸腿不疼，身上白白嫩嫩，沒有留下半分痕跡。
浴室幾乎都不用看了。
竟然做了一場夢。
風神若惘然若失，失神地靠在墻邊，望著飛舞的窗簾，臉上漸漸蒼白失色。
昨晚喝多了，才會夢到耀靈追來她的世界。
只是做夢了啊。
她捂住眼睛，默默擦掉眼淚。
再不出去，江瑩瑩他們怕是就要叫客服開門了。
風神若重新打起精神，走進浴室，看了眼和夢裏一模一樣的浴室擺設，又迅速挪開眼，穿回放在架子上的衣服，逃避一般急忙離開。
如果她仔細看，定能發現浴室裏某些不對勁的地方。
只可惜，她沒有。
和江瑩瑩他們匯合，繼續新一天的同學聚會行程，今天的行程還包含晚上的燒烤，幾乎沒有多餘的心思回想那個半真半假的夢。
等周末兩天都瘋鬧完，風神若漸漸回過神來，細究種種異樣。
夢裏的耀靈一頭銀發讓她尤為在意，還有他的話。
那一聲聲威脅之意甚濃的警告，她至今還記得一清二楚。
什麽叫……這是最後一次機會？
還有後面那句。
【不許拒絕他，也不許躲】
這又是什麽意思？
他又是誰？
這個夢做得太奇怪，沒頭沒尾的。
若說耀靈真的來了，她身上又沒有留下任何痕跡，酒店裏也是。
她也知道她身體愈合能力快，但昨晚那個牙印那麽重，不可能短短一夜過去就能恢覆得無影無蹤。
可若說只是做夢，那夢裏的細節她又記得一清二楚，甚至就連在浴室裏發生的抵死纏綿，她想起來手指都忍不住羞澀蜷起。
到底是夢還是事實，風神若糾結了好幾天，百思不得其解。
——
正式開學一個月，風神若在明堂學園的名聲，已經直追方程若的地位去了。
要不說怎麽有其師必有其徒，方程若在教師行列中，那簡直是學校校寶般的稀有寶物。而風神若在開學沒多久，就通過全校投票一致認可，成為明堂學園名正言順的新生校花。
還是狂甩第二名幾條街的結果。
當然，還有伴隨她一戰成名的，是在某學術探討大會上，方程若與她強強聯手。她打主攻，方程若打配合放資料，全程她一人舌戰群儒，將明堂學園七個院系一眾德高望重的教授們辯證得啞口無言。
至於之前所有人都還在擔心，會不會有人找風神若麻煩的推論，根本就不成立。
別說找她麻煩，就是想找她麻煩，都得被她短短時間成立的粉絲團勸退。
那可是又美又颯還一心沈迷學習的校花啊！就算是校草經過，她都頭也不擡的那種，誰會拒絕這樣乖軟迷人的學妹呢！
好吧，這些都是發生校慶晚會前，整個明堂學園師生眾人的想法。
備受矚目的校慶晚會來臨，新選校花校草作為學校風雲人物，上臺展示才藝……
就是上臺展示才藝與風神若的關系不大，她頂多就是上臺發表幾句感言，剩下的舞臺全權交給能歌善舞的同學們。
上臺發表感言這種事情風神若已經熟能生巧，就算脫稿，也能侃侃而談。
就是可惜了，作為校草的明淩沒來，據說還在國外，趕不回來，不然還能確定明淩到底是不是男主，會不會觸發劇情。
就在她自信滿滿，揚著足以讓臺下迷弟迷妹兒神魂顛倒的微笑發布講話時，臺下忽然有人逆光而來。
晚會現場出現了片刻的死寂。
姍姍來遲還光明正大地從正門而入，徑直來到在主席臺上。
一頭銀發，被燈光籠罩閃著刺目的光，瞬間引起所有人的視線。
五官深邃俊美堪比天神臨世的男人，輕擡下巴露出完美弧度的下頜，動作優雅不失矜貴地解開身上高級定制的西裝紐扣。
落座後，微瞇著漆黑宛如黑曜石般的眼睛，穿過臺上的層層設備，與站在話筒前的風神若對視。
時間仿佛定格在這一秒，一眼萬年。
耀、耀靈？
風神若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，甚至顧不得臺下那麽多人觀望著，擡手掐了掐人中，才緩過那口被卡在嗓子眼的氣。
銀發耀靈——
她果然沒有做夢！
耀靈真的追來她的世界了！
她抑制不住欣喜若狂揚起的嘴角，剛想繼續發表講話，忽然胃裏一陣翻湧。
這股異樣來得突然，風神若猝不及防，急忙捂嘴彎腰。
眾目睽睽之下，一陣撕心裂肺的幹嘔。
吼！！！
臺下瞬間響起排山倒海般重重交疊的唏噓聲。
以及……
“女神她……看到明淩後竟然惡心吐了？！”
也不知道是哪個勇士，在一幹驚呼倒抽氣中脫穎而出，並且一語驚人。
臺上的風神若：“？？”
臺下的明淩：“……”
俊美無雙的臉龐，瞬間黑如鍋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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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銀發耀靈◎
“若若？若若！”
被江瑩瑩的聲音喚回神, 風神若擺手道：“沒有，繼續你剛剛說的吧！”
“算了，還是不說了。”江瑩瑩搖搖頭, 聲音一改，歡樂地說：“這些以後就是咱們的飯後餘談, 現在要緊的是準備見到班長和老牛。對了, 我敢打賭他們看到你一定會宕機, 不行，我得拿手機拍出來, 以後說不定還能要挾他們請客吃飯！上次我生日，被他們要挾了兩頓飯, 非要過一個新歷一個農歷生日, 哎喲我這個暴脾氣！”
她驚訝不已, “他們現在已經爭氣到這個程度了嗎？”
“何止啊！自從我們被家裏發配到這個學校後，我們的生活質量就嚴重下降，每天花的錢都得按額按量，想開小竈就得自己想辦法賺錢。他們兩個為了能攢錢買一款新游戲機, 最近摳門著呢。”
“為什麽花錢得限額限量？”記得沒錯的話, 江瑩瑩家裏也是大富大貴的家庭，畢業就得回去繼承大公司的那種。
“我們現在大三, 再一年畢業就該回家接觸家裏的生意, 也算是為了給我們提前適應白手起家。事實上大二開始, 明堂學園所有的學生都得花錢定額定量, 且期末結束還有一門賺錢考試。你剛入學所以還不清楚，等大二的時候你就知道了。明堂學園和大部分內卷攀比的學校不太一樣, 能讀這個學校的人不是大富就是大貴, 但富又富過得世界首富, 貴又貴不過Y國女王。所以大部分學生對這些攀比都不感興趣，相反對大家在同一個起點出發的各種項目更感興趣一些。就像每個人都花同樣的錢，賺不一樣的錢這門考試，是所有考試中最熱門的一項。”
這個貴族學園……還挺另類啊。風神若詫異連連，光憑這點，就又甩贏州學園好幾條街了。畢竟按江瑩瑩的意思，這個貴族學園就是將大部分家族子弟聚集在一起，放在同一個起跑線上培養。
怪不得學校采用同樣的校車，而不是像贏州學園那樣，任由學生開自己的車入校，默認攀比的風氣。
這裏吃喝用度都用統一的標準，但因為處處透著奢侈豪華，也沒有學生覺得哪裏不對，相反——
“剛開始覺得和這麽多遙不可及的貴族做校友挺擔心的，現在發現所有人要接受的管理都一樣，就覺得特別爽。你想想，以後等我們自己當家做主了，說出去我竟然和Y國女王是同學，做生意都能優先選擇。”
風神若聽江瑩瑩說到這裏，對明堂學園已經有了一個全新的理解。
之前方程若可沒有細說到這種地步，害她還以為這裏會和各種古早小說劇情裏的貴族學園一樣。
這樣的話就更好了。
能更專註於學習，在學習上內卷這種氛圍，更適合她。
又聊了沒一會兒，班長戚長歌和老牛宗政踩著火急火燎的步子到來。
一看到坐在餐桌前笑意盈盈的風神若，堂堂八尺男兒竟然當場紅了眼，被不作人的江瑩瑩統統錄了下來。
戚長歌和宗政沒有江瑩瑩那樣忌諱那麽多，拉著風神若起來就是來回轉悠了好幾圈，又哭又質問她，硬生生把大老爺們兒的形象扭曲成怨男。
“不是都說你死了嗎？！這不是活得好好的？”
“到底還把不把我們當兄弟？這麽多年都不聯系我們！”
“現在舍得回來了，開學這麽久才聯系我們！”
“風神若你慘了，不請客一個月，別想我們原諒你！”
原本還抑制不住動容想哭的風神若，聽到後面眼淚瞬間收了回去。
一旁的江瑩瑩舉著手機錄視頻，聞言嘁嘁搖頭，“班長，老牛，你們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吧？我都沒你們這麽過分！”
“去去！這裏有你什麽事情！”戚長歌淬了江瑩瑩一嘴，重新推著風神若坐回餐桌上，人往她身邊椅子坐下，一手抹臉，一手拍桌子，“說吧，風神若，坦白從寬，抗拒從嚴，這幾年你到底死哪裏去了！”
“就是！！”宗政在對面坐下，雙手環胸，紅著眼冷哼，“當年我聽說你死了的時候，哭得我媽以為我爺爺走了呢！後面為了讓你在下面好點兒，我每年都去寺廟為你祈福，還買了不少魚放生大海！”
提到這個，戚長歌也有話要說了，“你還只是你寺廟祈福，我！戚長歌！家裏本來做的是救死扶傷的醫療生意，現在被我慫恿我爸改成投資公墓生意了！為的什麽？還不是為了哪天能發現你的墓，能逢年過節去看看你！結果現在人沒死，還活得好好的，但公墓的錢都已經投進去了，還賺錢了，你說氣不氣？”
江瑩瑩一楞：“賺錢了還有什麽好氣的？”
戚長歌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，“被我爸投資早了啊！不然期末考試我成績高低也能沖進前十！”
江瑩瑩：“……6。”
宗政翻了個白眼，也拍拍桌子，引起他們的註意力後，不滿地說：“行了，不是吃飯嗎！我一收到你們的消息就立即拋下飯局趕回來，晚上回去估計還得被我老師罵。再說……來日方長。”
後面的話音有些哽咽。
風神若心情覆雜，但總歸久別重逢是一件非常值得令人高興的事情，剛想叫服務員多加幾道菜，就見宗政先一步舉起手，對著服務員一口氣加了幾道菜。
風神若：“……”
眼淚又收了回去。
但真正等飯菜上來時，又沒有人急著吃，固執地在等待著什麽。
她望著左右前面三個都眼睛隱隱發紅的老夥伴，無奈道：“好啦，這幾年不聯系是我的錯，但我保證以後絕對不這樣了。”
戚長歌不信，拿出手機調出備忘錄，“那你現在就把你的聯系電話，還有家庭住址發給我們，我待會兒就讓我爸爸媽媽上門拜訪！”
宗政和江瑩瑩認可的點點頭。
風神若捂了捂額，“電話號碼是XXX，不過手機我確實沒帶在身上，也不愛帶在身上。你們以後想找我，可以電話到科技館四樓，我一般都在那邊上課。至於我家地址，現在還沒有確定下來，不過最遲下個月就能確定，到時候喬遷之喜，肯定會請你們過來的。”
江瑩瑩驚訝，“什麽意思？你們家不住京都老家了？搬到哪裏還不確定？”
“嗯，具體搬到哪裏先保密，但我保證！”她豎起手，“等確定下來，第一時間告訴你們。”
“也行，反正你現在可是整個大學城的大名人，今年的高考狀元呢！之前是不確定你是不是我認識的風神若，現在確定了！”戚長歌忽然露出猥瑣猙獰的笑容，惡狠狠道，“咱們當年隔壁班那個班長記得吧！他竟敢說我們一班出不了狀元，呵呵，沒想到吧！我們一班狀元三年後鯊瘋了！不把他的臉打腫，我就不是咱一班班長！”
江瑩瑩瞪眼：“這都是多久以前的仇了，你還記著？”
宗政冷笑：“這就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，班長，我支持你！”
戚長歌一臉殊榮同歸：“放心，我保準把咱一班發揚光大！”
風神若：“……”
擁有一個超級團結的班級夥伴真好。
就是飯菜再不吃，就真的要冷掉了。
三年住院，三年分離，時隔六年初中小夥伴相聚，話題似乎永遠聊不完一般。如果不是下午起床鈴響，四人指不定還能待在人家餐廳裏暢所欲言到晚上。
正式開學後，課程的安排非常充實。
起床鈴聲響徹整個校區沒多久，路上就漸漸出現清一色的代步車，抑或者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步行上課的同學們。
風神若和江瑩瑩他們三人一起走在其中，吵吵鬧鬧的組合，十分惹人註目。
尤其是戚長歌還摟著宗政的肩膀，而江瑩瑩牽著風神若的手，時不時你蹬我一腳，我拍你一巴掌的打鬧。有說有笑一看就是感情很深的畫面，令人忍不住羨慕又嫉妒。
風神若站在中間，原本還想矜持一下，畢竟都是個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了，幼稚地在路上打打鬧鬧像什麽話……
她一把朝身邊的戚長歌勾出腳，看到他踉蹌一下險些摔倒，哈哈大笑。
好吧，奈何抑制不住骨子裏湊熱鬧的基因，又是自己曾經真心當兄弟的朋友，一旦有了開端，根本就停不下來。
“哇！！若若，你這個身手！騙人的吧！”
“騙什麽，你剛剛不是看見了嗎？我，神偷若！”
“？呸，不要臉！還給我！那可是我攢了一個星期的私房錢！”
“不還不還！若若快快，把錢給我，我們私吞哈哈哈！”
從戚長歌身上順到的錢包，被風神若拿到手後，繞了好幾圈才重新回到戚長歌手中。
他心疼得不行，一個勁兒地親吻被保護得亮到發光的錢包，“我的寶啊！我可憐的寶，以後再也不帶你出門了！”
身為戚長歌舍友的宗政一聽，頓時不幹了，“哇靠，班長你不帶錢包是想讓誰幫你買單呢！警告你啊，我爸媽不讓我養小白臉！”
身高一米八人高馬大的戚·小白臉·長歌：“嚶嚶嚶宗政哥哥，瑩瑩姐姐，若若妹妹——”
“滾！”
三人立馬異口同聲。
正鬧著呢，忽然周圍傳來陣陣倒抽氣聲，越來越清晰的議論聲也隨之而來。
“真的是明淩啊？！沒看錯吧？”
“沒有，車裏除了明淩，還有俞崢呢！”
“可是不是說他出國了嗎？怎麽回來了？”
“明淩開學也大三了吧？聽說他上學期的期末考試各科都是年級第一名，還是在雙修兩科的情況下，太厲害了！”
“不然人家怎麽能成為世界首富的兒子？他還有兩個哥哥，可沒這個本事成為繼承人。”
……
風神若現在對明淩這個極有可能是男主的學長很敏感，捕抓到關鍵詞後，立即擡頭朝眾人註目的位置望過去。
江瑩瑩他們註意到了，也下意識望過去。
無人駕駛的代步車外觀沒有任何區別，整齊保持安全距離，行進的速度也並不快。
風神若緊盯了一會兒，實在分不清明淩到底在哪輛車上，不得不收回視線。
後面有機會再探探虛實，橫豎她現在對這個學園很滿意，沒有離開的打算。
正想著，戚長歌和宗政忽然一左一右地將她擠在中間。
戚長歌一手壓住她的肩膀，另一只手豎起一根手指，一臉嚴肅地對她說：“神若同志，這邊屬於你學長哥哥對你的忠告。”
宗政點點頭，也一手壓住她的肩膀，嚴肅得不能再嚴肅，“不管是那個明淩還是什麽淩，都離他們遠一點兒！”
江瑩瑩在一旁連連點頭，“對對對，我之前忘記跟你說了。”
戚長歌：“那些家夥都危險得很，惹上他們在學校還沒什麽，但是出了學校，那問題就大發了！”
宗政：“在大學城我們還能相互抱團，不至於怕他們，但出了大學城，就是危機四伏。”
江瑩瑩：“你現在可是我們失而覆得的大寶貝兒，姐妹兒，珍愛生命，遠離貴族！”
被他們一答一合堵住嘴的風神若：“……你們……好像……也是……貴族……”
三人：“……”
草率了。
戚長歌立即改口：“珍愛生命，遠離大佬。”
覺得自己也算是大佬的風神若，忍不住指了指自己，“我……”
宗政直接截住她的話，扭頭對戚長歌說：“算了，班長，咱們待會兒就在群裏發個通知，從現在起若若就是我們重點保護對象，任何妖魔鬼怪都得嚴防死守！”
後者重重點頭，看向江瑩瑩。
江瑩瑩也點頭，視線齊齊落在風神若身上。
被兩個大老爺們的胳膊壓得喘不過氣，背後又隱隱發涼的風神若：“……”
等等！
背後為什麽會隱隱發涼？
她楞了楞神，還想深究，又一道上課預備鈴聲響起，驚得四人猛打一哆嗦。
“上課了快跑！”
“啊啊啊光顧著看熱鬧，今天可是大魔王的課啊！”
“快跑快跑！前面的跑快一點兒！”
“車呢！一輛空車都沒有嗎！”
“坐什麽車，跑更快！”
……
正式開學第一天下午，明堂學園照例是莘莘學子朝氣勃勃的一番景象。
方程若守在計算機教室門口，扶著眼鏡盯著氣喘籲籲跑來的風神若，忍不住笑道：“若啊，看不出來你還有這麽活潑的一面。”
若啊？這算什麽叫法，還有什麽叫她還有這麽熱鬧的一面？
風神若可沒忘記，昨晚下課時和方程若在教室裏爭得面紅耳赤的事情，沒忍住欺師滅祖的沖動，反駁回去，“老若啊，我也沒看出來，你還有這麽會耍賴的一面，昨天的棋局破了嗎。”
方程若：“……”
他氣得胡子抖了抖，側過身，氣焰囂張地道：“今天再來！我就不信，我方某人縱橫棋場這麽多年，竟然會輸給你這麽個小丫頭！”
“巧了不是，我除了新手那會兒輸過棋，後面就再沒輸過。”風神若掏掏耳朵，繞過他走進教室，輕飄飄熄滅他的氣焰，“不過今天的課程可不是圍棋，該回歸計算機了。”
方程若氣焰頓時被潑了一盆冷水，下一秒又熊熊燃燒起來，“好啊！棋我下不贏你，計算機我還弄不死你？！”
“弄死我？沒那麽容易，你給我的那些書我都看完了，今天是不是該教我實際操作？我昨晚想了個小程序，你看看我做的對不對。”
“這麽快就看完了？三天時間？不可能！我當初琢磨那些書都用了一個星期！”
“我這叫青出於藍。老師，你到底看不看？不看我去隔壁教室找陳教授了，前晚我試做程序的時候他黑我電腦，教了我不少東西。”
“什麽！！他敢翹老子墻角！”
……
今天又是熱熱鬧鬧的一天。
下午最後一節課下課鈴聲響起，師徒倆都還有些意猶未盡地從電腦寫程序頁面中抽回神，開始收拾桌上翻了一大片的書籍。
“對了老師，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沒說？”風神若其實不確定方程若有沒有事情，但經過這大半個月的朝夕相處，她已經發現了，只要開口問，一炸一個準。
果不其然，方程若哈哈大笑兩聲，瞇著精明的眼睛打量她說：
“你還沒看網上的消息吧，你今天和你朋友們在餐廳占桌一中午，下午跟小朋友似的搶人家錢包的事情，都在網上被做成表情包了。”
風神若：“？”
這也就算了，方程若還難掩八卦地湊過來問她，“下周就是明堂學園一年一度的校花校草海選，要不要老師幫幫你拉票？”
風神若：“……”
謝謝，但不必了。
窗外，隱約有幾個人頭在晃來晃去，她瞥了幾眼，覺得那幾個頭頂有些眼熟，便說：“我朋友來接我，老師我先走了昂~”
她三兩下收拾好所有的東西規整到位，拍拍屁股走人。
方程若笑瞇瞇地揮揮手，還不忘說：“要拉票盡管跟老師提，老師桃李滿天下，一招手幾百票保證到手！”
風神若頭也不回，“我謝謝你了啊老師，看熱鬧不嫌事大。”
出了教室，果然看到江瑩瑩和戚長歌、宗政在走廊裏晃來晃去。
看到她出來立即拿著手機過來，笑得前仰後翻道：
“若寶，看看我們今天吃飯的動圖，你知道網友們怎麽標題嗎？”
“【開會請按這個標準來！】”
“這個更絕，【讓我上桌】！”
“還有這個，若你看，這個【我應該在桌底】，撲哧！這屆學弟學妹們實在太會了！”
“這有什麽，還有咱們在校道上搶錢包的，【我是錢包，搶我】噗哈哈哈笑死！”
原本還get不到笑點的風神若，被他們歡樂的笑聲感染，也忍俊不禁出聲，“你們倒是一點兒也不生氣介意啊！”
江瑩瑩摸了摸臉，嘿嘿直笑，“這有什麽好生氣介意的！咱們這動圖拍得挺美的，也不知道是哪個鬼靈精拍的。”
“你介意？”宗政臉上的笑容收斂幾分，仔細打量她的表情，不確定道：“你要是不喜歡被拍，我們可以立即聯系學校管理員刪除。”
風神若想了想，反問，“你們介意嗎？”
三人齊齊搖頭。
她便漾開笑容，“那我也不介意，這些視頻動圖照片裏主人公是我們四個，大家都不介意，那還刪除什麽。”
戚長歌立即長長舒一口氣，“是吧！而且這樣一來也好，我和大牛不才，在大學城也有一點點人脈，他們知道你是我們的兄弟，以後肯定不會找你麻煩。”
江瑩瑩也連連點頭，小聲解釋說：“若若，其實我也有些私心，我對你占有欲強著呢，我就是要宣布全天下，你風神若是我江瑩瑩最好的朋友！”
“？”江瑩瑩的話惹來戚長歌和宗政的反對，“等等，風神若什麽時候成為你最好的朋友了？”
“就是！我和若若才是好不好，真要算起來，我和若若還是青梅竹馬呢！”宗政說完，cue了風神若一下，“是吧，我們小時候兩家就隔著一條街，我們還一起去過隔壁噴泉廣場光著屁股打水仗唔唔——”
風神若一手捂住他的嘴，實在不想再聽到自己小時候的某些糗事。
江瑩瑩驚呼：“哇！若若你竟然光著屁股和宗政打過水仗唔唔——”
風神若：“……”
又伸出一只手捂過去。
嘴巴還是自由的戚長歌，忍著笑，手動給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鏈。
這動作有些眼熟。
好像當初陸光凝就是這麽幹的。
風神若楞了一下神，又被背脊發涼的熟悉不安感驚醒。
猛地回頭。
又來了。
這種被危險野獸盯上的背刺感。
科技館下午基本沒有什麽課，哪怕臨近下課時間，也沒有什麽人走動。
因為一時沒人說話，空蕩蕩的走廊漸漸清晰的腳步聲，越來越明顯。
噠、噠、噠……
是皮鞋踩踏在地板上的聲音。
光聽這沈穩有序的腳步聲，都能感受到一股極低的壓迫感。
戚長歌和被捂住嘴的江瑩瑩、宗政也下意識望過去。
也不知道是誰吞咽的聲音，在靜悄悄只剩下腳步聲的走廊中響了一下。
下一秒，皮鞋聲忽然消失。
叮。
電子器械聲音響起。
是電梯。
風神若眨眨眼，等確定不再有動靜，那股熟悉駭人的背刺感也消失，才暗暗松一口氣。
再看他們三人，發現他們也不自覺屏住呼吸，忍不住笑了一聲，松開手，笑道：“不是，你們緊張什麽啊！”
江瑩瑩噎了噎口水，諂諂撓頭，“也、也不是緊張，主要剛剛我過來時，好像看到明淩了，還以為是他呢。”
明淩？風神若一楞，擡頭看向電梯的位置，如果剛剛的腳步聲是明淩的……
“行了別磨嘰了，走吧，先去吃飯，這個點過去說不定還能在舒魴齋占到一個好位置。”
戚長歌急躁躁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，還沒來得及細究，背後就被宗政推著走。
宗政一手一個推著風神若和江瑩瑩，嘴裏念叨著，“今晚還有課呢，我們早點去，省得晚上上課又遲到。”
“但也不急於一時啊。”江瑩瑩淬了一聲，沒好氣極了，“我看你就是餓死鬼投胎。”
“那不是，主要現在咱們就靠若若小學妹救濟了！若若小學妹放心，等哥哥姐姐們畢業，換我們救濟你昂！”
“對對對，若啊，投資我們仨兒保準你不虧損！”
“說的是啊！我怎麽沒想到這個，若若！這樣，你包了我們大三大四的夥食，等我們畢業，換我們包你大三大四的夥食！”
“？？等等，你們是覺得我傻還是覺得我好騙？我一個人包你們三個人？你們三個人包我一個人？”
“哈哈哈不一樣不一樣，我們三倍！利息三倍怎麽樣？”
“你們擱我這放高利貸呢！”
……
晚餐又在鬧鬧哄哄的氣氛中度過，並且不出意外，四人餐桌開會的動圖又上了熱搜。
就這麽連續鬧了個把星期，風姜那邊傳來了好消息。
隔壁山下的老宅，最後以二點二億的價格成交，正式易主，改入神白蘇的名下。
原本風姜夫婦堅持改為風神若的名下，但老宅一來主要是買給他們夫妻養老治病，二來買下來後各種手續麻煩。
最後一琢磨，意見統一歸入神白蘇的名下，而風姜的投資公司也正式成立，一家人都有了自己的正經事情要辦。
他們初中同學群裏也定下來最終聚會時間，聚會地點就在大學城。
還是當年那幫站在住院樓下被護士們驅趕的那群人，他們拿著當年的同學錄，當著她的面一一撕毀，又拿出新的相互寫著。
從酒店轉到KTV，各個放聲大吼大唱，直到醉暈暈的，被服務員一一送到KTV樓上的酒店住下。負責安排聚會全程的戚長歌準備充分，一人一間，確保安全，絕不會出現任何同學之間發生某種不可言說事件的可能發生。
尤其是風神若的房間，豪華套房，客房服務亭就在對面，有任何陌生人靠近，都會被值班的客服和保安一眼發現並制止。
原本風神若也是這麽想的。
她今晚喝了不少杯果酒，已經醉了又醒了一次，現在又被自己身上的酒氣醉著，渾身軟綿綿地扶著墻走進浴室，才勉強清醒些。
越清醒，背後就越發涼。
被熟悉的野獸盯上的背刺感刺激著，風神若越想越不對勁，急急忙忙套上浴巾走出來時，已經遲了。
敞開的落地窗，被晚風吹拂掀起的潔白窗簾，以及——
“誰！”
她猛地轉身擡腳踹過去，沒承想……
“剛見面就動手？”
熟悉的聲音，熟悉的氣息，以及熟悉的……擁抱。
風神若渾身戰栗，顫著雙手，緩緩附上腰間強勁有力的手臂，喉嚨幹澀地開口：
“耀……靈。”
耳畔瞬間傳來低沈悅耳的笑聲，以及溫潤的氣息下一秒將她敏感的耳垂含住。
“現在不喊老公了？”
“唔……老、老公別……”耳垂實在太敏感，身體又沈寂了這麽久，被男人輕輕一碰，就足夠令她手腳發軟。
但屋子裏的氛圍太詭異，詭異到她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一片片應激而起。
耀靈……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？
門外沒有動靜，只有陽臺是開著的。
難道……
憑空出現？
“寶貝兒身上還是有其他人的氣息。”
身體忽然一輕，風神若條件反射抱住男人的脖頸，目光觸及熟悉又隱約又幾分陌生的俊臉時，瞳孔猛地一縮。
臉還是熟悉的那張臉，完美的五官只要見過，就絕對不會忘記。
可發型卻變了。
不是帝王時期的冠發，也不是耀靈時期的一頭碎發，如今是半長不長，且不再是純黑色，而是一頭亮眼刺目的銀發。
“你、你是——”
“才跑多久，就認不出老公。”
男人俊眉輕挑，周身席卷的氣息詭異又陰森，抱著她大步走到浴室裏。
熱水傾淋而下，將兩人身上的衣服弄濕。
雖然發型發色變了，但人還是那個人，就連身上的龍涎香一如當初，不會有錯。
風神若手腳打著顫，一刻都不敢放開摟抱男人脖頸的雙手，就這樣踮著腳尖，艱難從水霧中擡頭，努力看清他的模樣。
心酸又驚喜，任由眼淚伴隨熱水滑落，抑制不住感動，軟聲開口問：
“你怎麽來了？你——”
“噓。”
帶著涼意的薄唇，輕輕堵住她所有的疑問。
男人一手抽出皮帶，一手扯掉她身上的浴巾，絕美絕倫的臉上，緩緩綻放出一個魅惑眾生的妖孽微笑。
“來一趟不容易，乖，別說些讓我發瘋的話。”
！！
風神若大驚，後知後覺感受到了強烈的危機感。
緊盯許久的猛獸，終於覓得良機，張開血淋淋的獠牙，將她拆吞入腹。
“唔你別……”
“寶貝兒，老婆，若若……”
一個名字，換來一個輕吻，漸漸的，吻勢忽然發狠，逮住她的舌尖一陣吸食。
太久沒承受這樣重的吻，她連呼吸都忘了，手腳發軟無力，在摔倒的下一秒，又被男人狠狠按在墻上，繼續承受那布滿怒氣的深吻。
“老公……”
一聲喃喃從唇齒間洩露出來。
風神若思緒混亂，不出片刻，頭腦便空白一片，再也什麽都想不起來。
只隱約記得，傳入耳朵裏的，全是男人一聲比一聲發狠瘋狂的危險警告。
“你跑什麽！嗯？風神若！”
“當初就該將你關在天池底下，看你還怎麽跟其他男人跑路！”
“今天寶貝兒玩得很開心吧？開心到都不知道老公在旁邊盯著你！”
“哭什麽？全部吃下去！這就是你敢離開我的後果！”
“這只是開始，老婆，別急。”
什麽只是開始？
什麽別急？
風神若根本什麽都想不起來。
直到後半夜，她吊著一口氣被放回松軟的大床上，男人忽然發瘋，在她脖頸上重重咬了一口，警告她：
“風神若，給你最後一次機會，再敢跑，我定讓你悔不終身。”
她疼得渾身都在瑟瑟發抖，眼中的淚水再次將視野占據，只能模模糊糊看到男人的輪廓，以及——
“不許拒絕他，也不許躲，嗯？”
威脅的語氣，讓她條件反射地連連點頭。
脖頸上的血被一點點舔舐幹凈，男人語氣好了些，但周身瘋狂暴戾的氣息猶在，“記住老公說的話，這是最後一次。”
她軟著哭腔輕輕點頭，“記住了，不跑。”
都追到她的世界裏來了，她還跑什麽。
正想著，身上驟然一輕，一抹高大頎長身影迅速掠過屋子，沖向陽臺。
“老公！！”
風神若眼瞳一縮，想也不想起身追過去。
下一秒，又被渾身酸軟絆住手腳，整個人撲在軟床上，頭昏眼花起來。
“耀靈你去哪裏！！”
陽臺外已經靜悄悄一片，除了被風吹動的窗簾，再無其他。
喝了酒鬧了一天，又在浴室裏抵死糾纏，風神若茫茫然眨著眼，將眼角的淚水眨掉，眼皮沈重如掛了巨石般，不得不合上。
陷入夢境前，她模模糊糊地想，這裏是三十多樓，以耀靈的身手，就算直接跳下去應該也不會有事……
吧？
——
砰砰砰！
重擊拍打的聲音不斷傳來。
風神若翻了個身用被子捂住臉，片刻，艱難地睜開眼，思緒慢慢吞吞回籠。
“嘶……”
她被突突發疼的太陽穴刺激得忍不住倒抽一口氣。
“若若！若若你醒了嗎？”
江瑩瑩的聲音還在不斷從外面傳進來。
風神若顰眉緊蹙，撐起手臂坐起身，視線緩緩從四周掠過，最後停留在敞開著的陽臺上，一楞，立即摸向脖子處。
昨晚那要人命的撕咬感明明還歷歷在目，撕破皮膚、致命血脈被威脅的驚恐感還心有餘悸，但此時摸上去卻什麽都沒有。
仿佛只是她的錯覺。
錯覺？
她臉色驟變，顧不得身上松松垮垮的浴巾，跳下床飛快跑向浴室。
走到浴室門口又頓住，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腳，捂了捂額。
腰不酸腿不疼，身上白白嫩嫩，沒有留下半分痕跡。
浴室幾乎都不用看了。
竟然做了一場夢。
風神若惘然若失，失神地靠在墻邊，望著飛舞的窗簾，臉上漸漸蒼白失色。
昨晚喝多了，才會夢到耀靈追來她的世界。
只是做夢了啊。
她捂住眼睛，默默擦掉眼淚。
再不出去，江瑩瑩他們怕是就要叫客服開門了。
風神若重新打起精神，走進浴室，看了眼和夢裏一模一樣的浴室擺設，又迅速挪開眼，穿回放在架子上的衣服，逃避一般急忙離開。
如果她仔細看，定能發現浴室裏某些不對勁的地方。
只可惜，她沒有。
和江瑩瑩他們匯合，繼續新一天的同學聚會行程，今天的行程還包含晚上的燒烤，幾乎沒有多餘的心思回想那個半真半假的夢。
等周末兩天都瘋鬧完，風神若漸漸回過神來，細究種種異樣。
夢裏的耀靈一頭銀發讓她尤為在意，還有他的話。
那一聲聲威脅之意甚濃的警告，她至今還記得一清二楚。
什麽叫……這是最後一次機會？
還有後面那句。
【不許拒絕他，也不許躲】
這又是什麽意思？
他又是誰？
這個夢做得太奇怪，沒頭沒尾的。
若說耀靈真的來了，她身上又沒有留下任何痕跡，酒店裏也是。
她也知道她身體愈合能力快，但昨晚那個牙印那麽重，不可能短短一夜過去就能恢覆得無影無蹤。
可若說只是做夢，那夢裏的細節她又記得一清二楚，甚至就連在浴室裏發生的抵死纏綿，她想起來手指都忍不住羞澀蜷起。
到底是夢還是事實，風神若糾結了好幾天，百思不得其解。
——
正式開學一個月，風神若在明堂學園的名聲，已經直追方程若的地位去了。
要不說怎麽有其師必有其徒，方程若在教師行列中，那簡直是學校校寶般的稀有寶物。而風神若在開學沒多久，就通過全校投票一致認可，成為明堂學園名正言順的新生校花。
還是狂甩第二名幾條街的結果。
當然，還有伴隨她一戰成名的，是在某學術探討大會上，方程若與她強強聯手。她打主攻，方程若打配合放資料，全程她一人舌戰群儒，將明堂學園七個院系一眾德高望重的教授們辯證得啞口無言。
至於之前所有人都還在擔心，會不會有人找風神若麻煩的推論，根本就不成立。
別說找她麻煩，就是想找她麻煩，都得被她短短時間成立的粉絲團勸退。
那可是又美又颯還一心沈迷學習的校花啊！就算是校草經過，她都頭也不擡的那種，誰會拒絕這樣乖軟迷人的學妹呢！
好吧，這些都是發生校慶晚會前，整個明堂學園師生眾人的想法。
備受矚目的校慶晚會來臨，新選校花校草作為學校風雲人物，上臺展示才藝……
就是上臺展示才藝與風神若的關系不大，她頂多就是上臺發表幾句感言，剩下的舞臺全權交給能歌善舞的同學們。
上臺發表感言這種事情風神若已經熟能生巧，就算脫稿，也能侃侃而談。
就是可惜了，作為校草的明淩沒來，據說還在國外，趕不回來，不然還能確定明淩到底是不是男主，會不會觸發劇情。
就在她自信滿滿，揚著足以讓臺下迷弟迷妹兒神魂顛倒的微笑發布講話時，臺下忽然有人逆光而來。
晚會現場出現了片刻的死寂。
姍姍來遲還光明正大地從正門而入，徑直來到在主席臺上。
一頭銀發，被燈光籠罩閃著刺目的光，瞬間引起所有人的視線。
五官深邃俊美堪比天神臨世的男人，輕擡下巴露出完美弧度的下頜，動作優雅不失矜貴地解開身上高級定制的西裝紐扣。
落座後，微瞇著漆黑宛如黑曜石般的眼睛，穿過臺上的層層設備，與站在話筒前的風神若對視。
時間仿佛定格在這一秒，一眼萬年。
耀、耀靈？
風神若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，甚至顧不得臺下那麽多人觀望著，擡手掐了掐人中，才緩過那口被卡在嗓子眼的氣。
銀發耀靈——
她果然沒有做夢！
耀靈真的追來她的世界了！
她抑制不住欣喜若狂揚起的嘴角，剛想繼續發表講話，忽然胃裏一陣翻湧。
這股異樣來得突然，風神若猝不及防，急忙捂嘴彎腰。
眾目睽睽之下，一陣撕心裂肺的幹嘔。
吼！！！
臺下瞬間響起排山倒海般重重交疊的唏噓聲。
以及……
“女神她……看到明淩後竟然惡心吐了？！”
也不知道是哪個勇士，在一幹驚呼倒抽氣中脫穎而出，並且一語驚人。
臺上的風神若：“？？”
臺下的明淩：“……”
俊美無雙的臉龐，瞬間黑如鍋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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